大明锦衣卫633(第3页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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翻墙时,尖锐的竹篱刺破手掌,钻心的疼痛让他险些松手。但他咬着牙翻过墙头,落在墙外的雪堆里。鲜血顺着手指滴落在雪地上,很快被新雪覆盖。他蜷缩在角落里,听着守卫的叫骂声由近及远,这才敢掏出布片查看。淡黄色的粉末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,仿佛无数双眼睛在黑暗中注视着他。
回到住处,赵莽点亮油灯,展开《西儒耳目资》。泛黄的书页上,利玛窦神父用中文标注的硫黄特性清晰可见:"硫黄遇银变黑,遇火则蓝焰,其气刺鼻"他将布片上的粉末刮下少许,放在琉璃片上。当烛火凑近的刹那,淡蓝色的火焰骤然窜起,刺鼻的气味让他剧烈咳嗽。
"果然是硫黄"赵莽握紧拳头,指缝间渗出的血滴落在书页上。他想起碧蹄馆战场上那些炸膛的火炮,想起父亲临终前在狱中用血写下的"硫"字,一切都串联在了一起。范永斗勾结倭寇,用掺硫的毒铁铸炮,意图削弱明军战力,而工部的加急令,不过是他们掩盖阴谋的手段。
窗外风雪愈猛烈,赵莽却感觉不到寒冷。他将沾着硫磺的布片、变黑的银簪,还有实验用的琉璃片仔细收好,塞进《天工开物》的夹层。父亲的笔记摊开在案头,"辨铁如辨心"五个字在油灯下闪烁。他知道,自己已经没有退路——这场与黑暗的较量,要么真相大白,要么粉身碎骨。
更鼓声再次响起,已是寅时。赵莽吹灭油灯,摸黑走向李如松将军的帅府。雪夜中,他的身影坚定而决绝,仿佛父亲的灵魂正与他并肩前行。而那藏在衣领里的布片,不仅是揭露阴谋的关键证据,更是一个儿子为父申冤、为万千将士讨回公道的决心。
焰裂迷局
万历二十年冬夜,京城的雪粒子砸在青瓦上沙沙作响。赵莽蜷缩在军器局值班室角落,油灯将《坤舆万国全图》的炮管结构图照得忽明忽暗。他攥着白天从琉球商船偷藏的铁屑,掌心的伤口还在渗血,一滴暗红正巧落在图中西洋铸炮炉的齿轮处。
剧痛让他猛然瑟缩,却在血迹晕开的刹那,目光被图旁的拉丁文批注牢牢钉住——"onisateriadi1ataturca1ore"(万物遇热膨胀)。父亲笔记里"硫铁冷却必裂"的朱砂批注突然在脑海炸响,他踉跄着撞翻木凳,抓起铁钳冲向熔炉。
"赵小吏!深更半夜捣什么鬼?"管事的怒吼从身后传来。赵莽头也不回,怀中的《天工开物》硌得肋骨生疼,书页间还夹着范永斗管家的琉球折扇。当他用铁钳夹起铁锭时,硫磺特有的刺鼻气息扑面而来——这和父亲出事那年,工坊里弥漫的气味分毫不差。
铁锭在炉火中熔成赤红的液体,赵莽颤抖着将偷藏的硫磺粉末撒入。蓝紫色火焰轰然窜起的瞬间,管事的鞭子狠狠抽在他背上:"私动原料,找死!"剧痛中,他死死盯着坩埚——琉璃器皿表面竟真的出现了蛛网状裂痕,与碧蹄馆残片上的纹路如出一辙。
"抓住他!"守卫的呼喝声中,赵莽攥着开裂的琉璃片夺门而出。雪夜的寒风灌进伤口,他却笑得癫狂。父亲不是学艺不精,那些炸膛的火炮不是意外,而是掺了硫磺的毒计!
跌跌撞撞跑到利玛窦的教堂时,钟楼的梆子正敲三更。神父披着黑色斗篷冲出来,看到他满身血污的模样大惊失色:"孩子,生了什么?"赵莽将琉璃片和铁屑塞进对方手中,冻得紫的嘴唇直打战:"神父热胀冷缩硫化亚铁"
烛光摇曳的密室里,利玛窦架起青铜坩埚。当硫磺再次投入铁水,蓝焰腾起的瞬间,两人同时屏住呼吸。随着铁水冷却,裂痕如同活物般在器皿表面蔓延,与《坤舆万国全图》中记载的金属应力示意图完美重合。
"我的上帝"利玛窦划着十字,"这些人竟用科学原理杀人!"他翻开《几何原本》,指着热膨胀系数的公式,"含硫铁在高温下看似坚固,冷却时硫化亚铁结晶膨胀,就像在铁骨里埋满炸药。"
赵莽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的伤口,鲜血滴在琉璃片上。他想起碧蹄馆战场上,那些被自己亲手铸造的火炮炸得支离破碎的将士,想起父亲被铁链拖走时,颈间铁环在雪地上拖出的血痕。此刻,所有零散的线索终于拼成完整的图景——范永斗勾结倭寇,用掺硫的铁料铸炮,工部的加急令不过是催命符。
"必须立刻禀报李将军!"赵莽抓起证据就要冲出门,却被利玛窦拽住。神父将一本用油布裹着的《物理实义》塞进他怀里:"带上这个,里面有金属特性的详细记载。记住,科学是最锋利的刀,但握刀的手,必须干净。"
雪越下越大,赵莽在纷飞的雪幕中奔向帅府。怀中的琉璃片硌得胸口生疼,却比不上心中燃起的怒火。他知道,这不仅是为父亲洗刷冤屈,更是要用《坤舆万国全图》的智慧,斩断那些藏在黑暗中的黑手。而琉璃片上的蛛网状裂痕,终将成为刺破阴谋的利刃。
血证破晓
万历二十年冬,寒风裹挟着细雪掠过李如松的帅府辕门。赵莽攥着浸透硫磺味的实验报告,粗布鞋底在结冰的石板上打滑。怀中《天工开物》与《物理实义》硌得肋骨生疼,那些被利玛窦神父用红笔圈出的"硫铁膨胀系数"公式,此刻仿佛化作滚烫的烙铁,在他胸腔里灼烧。
"站住!什么人?"卫兵的长枪拦住去路。赵莽扯开染血的衣领,露出胸口狰狞的烫伤疤痕——那是三年前追查父亲冤案时,被范永斗的打手用烙铁所伤。"我要见李将军!军器局的火炮被人掺了硫磺,这是"
话音未落,暗影中突然窜出三道黑影。赵莽本能地后仰,寒光擦着鼻尖划过,削断几缕丝。他认出为那人腰间的樱花纹玉佩——正是范家死士的标记。实验报告在缠斗中脱手,纸张在空中散开,利玛窦用拉丁文书写的"peretferru"(硫铁之害)在月光下泛着冷光。
"找死!"死士的刀刃直取咽喉。赵莽侧身翻滚,摸到地上的断枪杆横扫过去。枪杆与刀刃相撞的瞬间,他想起父亲被押往诏狱前,在淬火池边说的话:"铸炮匠的眼睛,要比淬火的水还冷。"这句话突然化作冰水,浇灭了他眼底的惊惶。
混战中,赵莽的额头重重撞上旗杆。温热的鲜血顺着眉骨流下,模糊了视线。恍惚间,他仿佛回到十二岁那年的刑场——父亲戴着沉重的枷锁,脖颈上的铁链拖在青石板上,出刺耳的声响。"记住铁里有"父亲最后的呐喊被刽子手的铜锣声淹没,而此刻,那些未说完的遗言在他耳边轰然炸响。
"把报告抢回来!"死士领的咆哮让赵莽清醒过来。他抹了把脸上的血,瞅准时机扑向散落的纸张。锋利的匕擦着后背划过,割裂了他的粗布棉袄,却没能阻止他将报告死死护在怀中。突然,他摸到怀中利玛窦赠送的琉璃放大镜,冰凉的镜片让他心生一计。
"接着!"赵莽大喊一声,将放大镜朝死士领掷去。镜片在月光下折射出刺目的光斑,那人本能地抬手遮挡。趁着这瞬间的空隙,赵莽抓起地上的硫磺粉末,扬手撒向对方眼睛。"啊——"惨叫声中,他足狂奔,身后传来兵器坠地的声响。
帅府内突然亮起无数火把。赵莽撞开辕门时,正撞见李如松提着佩剑大步而出。"放肆!"将军的怒吼震得屋檐积雪簌簌掉落,但看清赵莽怀中的报告和满身血迹后,他的眼神陡然锐利,"说!到底怎么回事?"
赵莽跪倒在地,将染血的报告呈上。琉璃片包裹的硫磺样本在火把照耀下泛着诡异的蓝,与报告上"硫铁冷却膨胀导致炸膛"的结论相互印证。"大人,范永斗勾结倭寇,用掺硫的铁料铸炮。碧蹄馆的将士,我父亲的死都是他们的毒计!"
李如松展开报告的手突然颤抖。他想起战场上那些炸成碎片的火炮,想起幸存者描述的"炮管像被雷劈过般炸裂"。"来人!"将军猛地转身,"传我的将令,封锁所有城门,缉拿范家所有人等!赵莽,你随我进宫面圣!"
雪不知何时停了,东方泛起鱼肚白。赵莽望着掌心的血迹,又看看被紧紧护在怀中的报告。父亲的话再次回响:"铸炮匠的眼睛,要比淬火的水还冷。"而此刻,他终于明白,比冷更重要的,是永不熄灭的怒火——为枉死的将士,为含冤的父亲,更为这大明江山,烧尽所有黑暗。
残片昭冤
寒风如刀,割着李如松帅府外的旌旗。当亲兵们在巷角的雪堆里现赵莽时,这个浑身是血的年轻匠人正蜷缩成一团,怀里还死死抱着用油布裹着的半块炮管残片。他的额头伤口凝结着黑血,粗布棉袄被利刃划得稀烂,却始终将证物护在胸口,仿佛那是比性命更珍贵的东西。
"赵兄弟!"亲兵队长老周认出了他,慌忙扯开浸透雪水的油布。半块刻有月牙纹的炮管残片显露出来,内壁斑驳的凹痕里,嵌着细小的菱形结晶,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蓝绿色。老周倒吸一口冷气——这颜色,分明和前日在琉球商船上查获的毒铁如出一辙。
军器局的审讯室里,炭火盆烧得正旺,却驱不散满室寒意。范家管事瘫坐在刑架上,金丝眼镜歪斜地挂在脸上,仍强撑着冷笑:"赵莽,仅凭几块破铁就想定我的罪?我家老爷可是"
"闭嘴!"赵莽猛地拍案而起,震得桌上的放大镜和琉璃片叮当作响。他三步上前,用铁钳夹起那块月牙纹残片,狠狠怼到管事眼前,"睁开你的狗眼看看!"
透过放大镜,残片内壁的气孔如同被虫蛀过的朽木,呈现出不规则的蜂窝状。蓝绿色的硫化亚铁结晶在光影下闪烁,宛如恶魔的鳞片。"《天工开物·五金》篇写得清清楚楚,"赵莽的声音因愤怒而颤抖,"硫火蚀铁,其孔如蜂巢,其色泛蓝绿。你敢说这是正常铁料?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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